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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蚌珠儿 作者:老草吃嫩牛
    这段时间,顾府诸事不顺,卢氏觉得定冲撞了什么,就请了先生家里来看下,先生来了后说,倒也没什么大问题,只是这宅子本就修建在蟒带上,原是上等的吉宅,不巧的是明年赶巧了是蛇年,蟒蛇遇蛇年,双蛇相缠过犹不及。
    卢氏又问可有什么办法避下,那先生便说,倒也好办,家里有贵主子属鸡的,每日早上寅时三刻整点,要到家中四个方向将面塑的三牲奉于宅神祭拜,每个方向拜三次,每次三九二十七拜,要直拜五九四十五天,待祭拜完毕,家宅大吉,合家顺畅。
    卢氏盘算了下,说来也巧,娇红姨娘可不就是属鸡的,这可是大好事,于是,卢氏叫人备了葱白织金女裙纱匹,绿装花凤缎两匹并副上好的头面给娇红姨娘送了去,委托她从今日起,为了全家每天去祭拜宅神。
    顾昭听了这个消息心里顿时悟了,自己那个面团般的大嫂那里是个好招惹的?你挑拨老爷打我儿子,我就叫你每天早上五点起床,绕着院子磕头,整了你,你还说不出来,这才是宅斗的高手呢,哎呀,小生佩服死了。
    在生病当中终于捡到些乐子,顾昭心情好了些,但是看到自己肿的就像发面馒头般的脚丫子,他又愁了,正愁得慌,整完小妾的卢氏,笑眯眯的带着大媳妇儿苏氏来探望。
    “哎呦呦,见过冻疮,也没见过这么唬人的,这可怎么好?”卢氏看着实在心疼,真真的,她对这个小叔子心里是又爱又疼的。
    “嫂子,别说了,我要难过死了,走也不能走,药都不知道喝了少。”顾昭自己也郁闷。
    “那年你哥在外面也生过这个,他身子骨比你火气大,没几日自己便好了,阿弟这个……却没想会这样。虽说冻疮天气好,这伤势自然就好,就只怕件事。”卢氏大喘气。
    “哎,嫂子,您就说吧,我听着吓人。”顾昭瞅着卢氏发愁,能痛快点吗?
    “明年这个时候,还得肿,冻疮是个顽固的,很不好断根子的。”卢氏捂着帕子乐,觉得小叔子真可怜,瞧这小可怜样儿,瞧着怪招人疼的。
    “啊!不会吧……”某人是南方人,上辈子跟冻疮无缘。
    卢氏捂着嘴巴咯咯笑:“好了,也不逗你了,嫂子前几日就找人出去打听,找方子,今儿早上陶若家的回来说,咱上京郊外碧落山法元寺的惠易大师,最是个慈悲的,早年这上京有雪灾那会子,惠易大师帮人看过冻疮,他们说惠易大师看过的来年都不会再得,最是灵验不过的。”
    顾昭听特别高兴,连忙说:“那,嫂子可派人去请了?”
    边的苏氏笑了:“小叔叔这话说的有趣,那惠易大师可不比别的和尚,那是先帝爷在庙里的替身,您呀,还是收拾收拾去庙里吃几天斋饭吧!”
    如此这般的,家里急急的给收拾了行李,打包了满满两车物件送了顾昭出门,因是去庙里,也不好带成堆的小厮下奴跟着,顾七爷给愚耕先生放了带薪假,虽然人家很想跟,但是顾昭只是不愿意,庙里那是清修的地儿,带那么人去晃和尚眼不仁义。便只带了细仔,新仔二人身边侍奉。
    顾七爷坐在车里还嘀咕呢,这嫂子这是打击报复吧?谁说我是小心眼儿了啊,我就说了她儿子句打死完事儿,她就把我送到庙里来吃斋饭了,嗯,女人啊,俱都是小心眼儿,以后万万招惹不得。
    卢氏送了小叔子出门,脸上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顿时收了,她冷冷的回头对苏氏说:“去吧,把家里的大门都关了,今日起,家里需要好好整顿下,往日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谁引来的谁自己带走,是谁给小四下的套子的,叫他自己出来回我。我不问,这府里上下是不是真当我死了?那野种也敢说是我小四的孩子?小四什么女人没见过,那种胎质也能入眼?”
    苏氏脸色白了白,连忙叉手应喏。
    不说卢氏在家大刀阔斧的改革,只说顾昭这路被人抬着路艰难的来到碧落山。
    碧落山法元寺在上京东十五里的山坳里,从那里西面走九里,便是皇家猎场。
    这年份是个穷年,南来北往的穷人了,都扎在庙宇附近搭棚户,棚子越来越越就成了城外城,来来往往的都是葛衣麻布的穷苦人,把好好的猎场衬的十分穷气,因此那猎场这几年却也没贵人去消散,眼见得便荒了。
    顾昭到的那天,山下的香客居士,还有平日子里受庙里接济的庄户刚刚将山下跟山上的道路清扫完毕,知客僧清源还说呢,顾昭小施主跟佛有缘,来的格外巧,这路通他便来了。顾昭觉得,这叫清源的和尚嘴巴很巧,跟谁都能找出点祥瑞来。
    想是这么想的,香油钱倒是真的足足的捐了大笔,整百五十贯,起跟车来的陶若还替家里的老爷老太太捐了二百贯。
    顾昭他们带的车子并上不得寺院,只因为这法元寺的复叠石横阶梯有整三百三层,也许这是佛主对信徒的第重考验吧!好在顾昭是伤员,他是被软兜抬上去的。
    才上去顾昭就能闻到浓浓的香火味伴着菜粥的味儿,这寺庙外墙支着常年不熄的大锅直在施着善人捐的粮食,在加上庙里不时传出的唱经的声音,组合起来便透着股子浓浓的慈悲味儿。
    捐了香油钱之后,顾昭裹着裘衣厚毯坐在软兜里等着,有些不好意思,这来来回回的香客看着他的眼神许是觉得他是个什么纨绔子弟,大冷天疯子般的来庙里抖排场的吧?
    又过了会,知客僧清源有些不好意思的过来说,今年庙里的客房住了很书生,只余下后山处客房可住,小是小了些,可还算清静。顾昭也顾不得那么,忙叫人赶紧点,把自己整到后山去,在山前坐着实在别扭疯了。
    他说完,清源和尚倒是笑了,转身便在前面引路,
    说起来,这边风景正经的不错,远处碧落封顶白云缭绕,云外有三四小庙只露琉璃瓦尖,法元寺这地方地势好,仰见峻峰盘结,侧看霞光拥柏松,端是派隐居的好风景。
    他们转过大殿,沿着边缘的小路弯弯曲曲的又走了会,香客是越来越少,这便入了正经修行人住宿的地方。
    过了几处庙舍后他们转眼来到排小院,顾昭看心里便十分满意。这小院青瓦白墙,安静雅致,院外有十数位僧众正在打扫着本就干净的院落,见有远客他们都微微合掌施礼,搞得坐在软兜里的顾昭又是顿羞愧,进得院子,还未及仔细端详,顾昭便听到声清脆的闭窗的声音,随即却又闻到股子特别舒服的檀香的味道,似有若无的。
    清源带着他们去了院中间的屋子,这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摆设,倒是有新搬来的四个火盆,已经烧了会,将屋内熏得十分温暖。顾昭看下四周,虽简陋,可却十分干净,便满意的点点头,清源和尚这才合掌告辞。
    这天晚上下了晚课,顾昭才见到惠易大师,原本他倒是有些前辈子不错的禅语想卖弄下,奈何,惠易大师修的是闭口禅,弄得顾昭满失落的。不过他家奶哥也是个说不得,顾昭言行举止间倒是很照顾老和尚的习惯,引得大师看他的眼神十分慈祥。
    老和尚的药很不错,顾昭能闻出两三样,有麝香,有*,还有陈皮,嗯……还有烧头发的味道,也不知道到底是那种秘方,又是涂抹,又是裹脚的,反正这药剂抹,脚上竟然不痒痒了。
    上好了药,老和尚打手势说三日后再来,顾昭合掌道谢,遣了新仔提了灯笼送大师回去,待看的那老和尚走远了,顾昭自己在那里唠叨:“细仔,这和尚肯定是皇家的秘密知道了,就不敢说话了。”
    “七爷说什么?小的怎么听不懂呢?”细仔笑眯眯的在那边炉子里找红碳用火钳夹了,放在个天女散花六方小手炉里捧给顾昭,顾昭接了手炉放在怀里叹息:“哎,也不知道那府里乱成什么样子。”
    细仔依旧不懂,只是笑的十分憨傻,顾昭拍拍他的脑袋问他:“想家吗?”
    细仔点点头:“想吃椰果,还想爬树,想疯了,不过回去会想七爷,也会想疯了。”
    “好孩子。”顾昭拍拍他的脑袋。
    顾昭在寺庙这住,便住了十天,每天里山下的府里都会派人来详细问询,今儿吃了什么饭,进的香不香,可缺什么东西,屋子里碳足不足?顾岩也来看了次,被顾昭毫不客气的赶下山,都老胳膊老腿的,摔他下,全家人都得疯掉。撵回去时还吩咐了,再不许这老家伙上来,不然他就跟着下山,脚烂掉就烂掉,反正他也不想要了,那么难看。
    别看顾岩年纪大了,有时候那老家伙在顾昭面前却像个孩子,都是顾昭在哄他。说起来前世也这样,总是替别人着想,来到此处无根无基,事事由他做主,半点也不敢把自己当成孩子。
    如今被哥哥接了来,倒是真的住出了家的味道,只为老哥哥处处想着他,有什么事儿都爱跟他唠叨,商议,嗯,这才有了点子根儿的样子,随着稳妥了,性子也慢慢的养成了,不知怎么便任性起来,其实,人是不能惯着的。
    山上的日子寂寞无奈,写毛笔字成了顾昭唯打发时间的方式,对了,还有左边邻居的诵经声,虽不知道那里住了谁,可那人每天早上会早早的起了去前面做早课,早课完了会在屋子里诵经,他诵经的声音,轻轻润润,不高不低,娓娓道来,十分的好听,顾昭有时候能听得迷了进去,伴着声音还能睡回头觉。
    顾昭住的这院子里,连他共有三个住客,位住客是在上京等待考试的儒生,另外位便是诵经人,顾岩起的迟,般见不到那人,只是偶尔看到小和尚送斋饭,提的盒子是个六层的大盒子,比他这里两层,大约那是位有钱人,给的香油钱最少有六百贯的原因吧。